随笔丨父亲的脚踏车

时间:2023-06-01 16:30:43 来源 : 中国网温州 作者 : 陈中

我父亲年轻时是温州港务管理局的工程技术人员,单位朔门离新中国电影院边上的家有3公里。交通不便,每天光靠11路汽车跑来跑去肯定不行,父母一商量,全家人节衣缩食为父亲买了一辆脚踏车,这辆脚踏车为我们家的生活提供过莫大的便利。

那是一辆标准的二八大杠脚踏车,漆黑发亮的车身,锃亮的车圈、车把、还有那清脆的车铃声,对童年的我有着着莫大的吸引力。只要父亲一回家,脚踏车打起“脚梗”,我和妹妹便会聚集到车前,摸摸这,捏捏那,当然用手指摁住车铃,让欢快的铃声响彻整个院落,继而蹲下身子用力摇动脚踏让它疯狂地转动。

1975年我学龄前,父亲被派到到龙湾工地当技术员,离温州市区14公里;母亲在家柴米油盐,照看孩子,还要上班,父亲怕母亲两个孩子照顾不过来,就把我带到龙湾工地,当然父亲还带了他的老伙计28吋脚踏车,工地蚊子很多,吃水困难,要将河水盛放在铅桶内,用明矾打过,让杂质沉淀,使水显得清澄,父亲过滤3次才烧给我喝,仍有一股涩味。楼下房间里还进来过蛇。

瓯江文艺供图

工地施工忙,每月只能坐局里的解放牌汽车回一两次家,在工地过星期天,戴近视眼镜的父亲就骑车带我到状元桥集市采购,使劲地蹬车,车轮不时地左拐一下右扭一下,在江边小路轻微地跳跃着行进,茅竹岭附近还要爬坡过坎,我坐在前杠上,扭头望着正在用力蹬车的父亲,半旧的月白色圆领汗衫此时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父亲的肩膀上,渗出汗渍的范围越来越大。他的额头也沁出密集的汗珠“爸,我先下来吧,您好骑一点。”“不要紧,还能坚持的。”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正弯腰努力蹬车的父亲,此时脚踏车飞轮与链条接触的刺啦声,父亲喘气声听起来有些沉重,这些声音在我耳边回想,多年以后悄悄地潜入了我的内心深处。

一晃10年,光阴过的何等的快,1985年,我和妹妹读高中,家里已经从温州市区人民中路搬到沧河巷,母亲单位温州丝厂在将军桥城郊结合部,路远中午不回家,父亲当时已经在温州港务局机关上班,即便再忙,每天中午也“滴铃铃”飞车回家,把沉重的公文包往水缸盖上一放,撸起袖子烧菜煮饭,主菜是梅干菜肉丸,在将熟的米饭上面热一热,还要炒一盘蔬菜,两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年纪,我的胃口很好,每顿能吃两大碗米饭。如果父母都出差的时候,父母临行前就交代隔壁小默娘娘,照顾我们的一日三餐,我和妹妹都喜欢吃小默娘娘做的千张包肉。

父亲很爱惜他的脚踏车,温州多雨,总在他的坐骑下面塞一块抹布,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他的脚踏车。飞转的车轮带走的不仅有流逝的光阴,当年父亲骑车太多,袜子上磨出破洞也舍不得买新的,2000年父亲从副调研员的位置上退休,他对自己的评价只有一句话:”参加了龙湾港区和七里港区的建设”,如今父亲已年过八旬,只保留了一项打太极拳运动,但早已不再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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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一去不复返,而那辆劳苦功高,饱受工地岁月洗礼的自行车也早已锈成了一堆废铁,搬家的时候处理掉了。

父亲的脚踏车承载着生活的苦与乐,一路风雨一路歌,陪我从小到大。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温州港龙湾港区工地,回到拆迁前的青砖黑瓦三层港务局机关楼,父亲脚踩自行车带着我疾驶,江边风儿轻轻,车铃声与欢声笑语久久回荡在乡间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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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浙江交通作协会员,现浙江海港海洋工程建设有限公司就职,以散文诗歌创作为主。(陈中)